他手边还放着奏章,很久没休息,一直在打哈欠,看到我来了,却一下醒过来,有些慌乱地藏起身后的东西。
可耐不住我眼睛太尖,还是看见了那抹红色。
他真的在为我绣嫁衣。
第一次,我在他面前,差点哭出来。
来到他身边这样久,我其实一直有些置身事外,在这一刻,却像是被那一抹红色击溃,心里有那么一块,突然就软了下去。
他看着我的神色,连忙站起来,想起什么,又道:
「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姓许的。
「我这段时间也找人了解过了,他确实不错。
「听说,他还在边关守着,拒不回京,不相信你死了,要不,我把他给你抢回来?」
我:……
我顿了顿,转移话题:「你批奏折吧,我就不打扰了。」
这话一出,他的眸动了动。
半晌,叹了口气,唤我:「晚晚,你过来。」
我走到他身旁。
他懒怠地翻了翻面前的折子,然后直接从里面抽了一份出来:「看看?」
我没接。
他揉着眉心:「这事跟你有关,哥哥不想瞒你。」
我接过来。
心里隐约有些猜到,里面是什么。
【裴祈臣惊闻其妹死讯,于朝上吐血,挟刀闯端王府,皇帝大怒,卸其官职,于府中思过。】
我怔怔放下。
他竟会为了我,将自己逼到这一步?
我叹口气:「那边的事,往后不必告诉我了。」
18
然而,我低估了裴祈臣。
其后一年,他玩弄权术,杀端王,囚公主,挟天子以令诸侯。
跟从前那个一身白衣、君子如玉的裴太傅,已经相去甚远了。
他的恶名,跟齐随都有的一拼。
我知道这事的时候,裴祈臣已经成了摄政王,齐随跟我感慨:「可不是我故意瞒着你的。」
「不过,我这眼皮子最近怎么一直跳?」
我也想过,兄妹一场,要不要给裴祈臣寄信。
让他知道裴晚娘还活着。
可几次落笔,都始终未能成句。
等我写完信那日,却传来了大雍起兵的消息。
裴祈臣是文臣,最厌兵戈。他从前便常常劝诫皇帝,不必好战,如今,却以一己之私,擅自撕毁两国盟约,亲自坐镇,要向齐随,讨昔日之耻、丧妹之仇。
没有道理的。
裴晚娘一向康健,在他身边活得好好的,到了北齐才多久,怎么就香消玉殒了?
齐随悠悠道:「裴祈臣这家伙是疯了不成?」
「不怕天下人骂他?」
以裴家女和亲换来的邦交,才堪堪维持了一年。
他看着战报,过了会儿,挑眉。
「你看,这个主将,眼熟不?」
我过去一看。
别说。
还真眼熟。
是许祯。
19
一战起,天下乱。
齐随或许料到了这一出,没怎么慌乱,不急不缓地调兵遣将。
可夜里,我去给他送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