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出六十万两银子来?这点钱对宜春就不过是九牛一毛。大家一匀,几个大商户你出几万两我出几万两,根本就没能伤筋动骨。说出去也体面得紧,算是为朝廷分忧,和杨阁老根本就没干系。轻轻巧巧一个转身,杨阁老的危机,顿时就消解了七八分。
“有此话头,就算不能蒙蔽皇上,起码也可以令皇上心动了。”蕙娘亦不禁叹道,“我本来还不大看好杨阁老,觉得他的命运,如今只系于皇上一念之间,没想到他不愧是天才横溢之辈,几个女儿都不简单,宁妃、孙夫人都不说了。连这个杨七娘,都是真人不露相……”
乔大爷亦道,“往常都觉得您是天人一般人物,宇内简直无双。如今看来,深闺中也是藏龙卧虎,就不知道还有哪位,能和您、七姑奶奶相比了。”
“唔,也许桂家那位少奶奶也还算得上一个吧,她的气魄,的确是比得上一般男儿。”蕙娘随口道,“就是她志不在此,只想一心过好小日子,因此默默无闻罢了。”
乔大爷一听就笑了,“怎能说是默默无闻,桂少奶奶大名,我们也都是听说过的!”
蕙娘不免也是一笑,她摆了摆手,“世伯说的是,能把桂少帅管住,也算是她的本事吧……”
送走了乔大爷,她沉吟片刻,便又唤了石英过来,“听说许家最近有喜事,仿佛是他们家第三代要成亲了,可有这事么?”
石英扳着手指,一时还想不起来,绿松在旁道,“是长孙要成亲了,虽说是庶出长房,但也看得挺重。听少爷说,他和这位许大少爷曾有些交情,吩咐咱们以自己的名头送礼过去。离婚礼还有一段日子,礼还没有过去呢。”
虽说许世子已经南下,但杨七娘却还在京城逗留,只要她人在家,家务肯定是她来打理。蕙娘道,“应该也就是这个月的事了吧?送礼过去时,替我捎带一张帖子,等世子夫人看过以后,看她怎么说吧。”
石英恭谨应是,等她下去了,蕙娘对绿松道,“府里这么多事,她一个人有点拿不起来,从明儿起,你帮着提点提点,但别揽具体职司,还是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绿松点头称是,她早已回复了从前的宠辱不惊,“上回出府回家,东北那边又来人了,我按您的吩咐,回报了过去。”
蕙娘唇边,不免露出一点笑容,她点了点头,又问,“云妈妈那边,还有没有再找你?”
“这几个月倒是很少联络,有见到,不过白问些衣食起居的事,态度松弛了许多。”绿松说,“提起您的口吻,也越来越亲近,还几次吩咐,让我留意平时对您有怨言的管事、下人们,向她上报。”
从权世赟摆在台前的态度来捉摸他,是要费点心思,可有绿松这个反卧底,蕙娘对他的心路,还是比较了解的。看来,经过五年的相处,权世赟对她也是越来越放心了。两人的盟友关系,算得上十分牢固,甚至于说,对自己这么一个知情识趣、处处体贴的合作伙伴,云管事也是发展出了一丝亲情,毕竟,他也算是权仲白的族叔……
蕙娘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她点头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话真是一点错也没有,什么事能禁得住水磨工夫呢?绿松,你说是不是?”
绿松现在还猜不出云管事有鬼的话,可以直接自尽了,她估计都已经猜出了蕙娘是争取到了云管事的支持,因此,便选择了一句很得体的回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您长年累月地对他好,只要他还有一点良心,自然都会懂得回报。”
“你说得对,人和人相处,总是要互帮互助,才能越来越好。”蕙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面上竟浮现出了一丝迷人的笑意,可不过片刻,这笑意又收敛了去,“这道理唯独不适用的就是朝廷和宫廷,在这两个地方,谁更没有良心,谁就能爬得越快……”
绿松一扬眉,“您说的,是王尚书吧……”
“还是这么仔细,”蕙娘略带调侃地一笑,“看来,昨儿那封信,没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十四姑娘差来送信的是黄玉,那还是我招待的呢。”绿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