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听着,只觉心跳隐隐。
“而后呢?”她问。
“就在人人以为妇妸将为王妇之时,天子却突然把妇妸赐给了睢侯。”
罂讶然:“为何?”
册癸扬扬眉梢:“我也不知。那之后不久,后辛当了王后,她故去后,后妌也当了王后。”说罢,他盯着罂,“我后来想起,你是睢人,那妇妸……”
“是我母亲。”罂老实道。
册癸瞪起眼睛。
罂苦笑:“我幼时痴傻,母亲很快故去,这些我全然不晓。”
册癸颔首,片刻,却露出些同情之色:“册罂,我知晓你为何不曾留在宫中了。”
“为何?”罂问。
册癸叹口气,看着罂的目光变得怜悯:“我听说当年,后辛和后妌深恨妇妸,如今……”他别有深意地撇撇嘴角。
罂的目光微微凝住,没有说话。
夜晚,月亮露出椭圆的脸,庭院里,蝉鸣仍然响亮。
庙宫晚上要行祭,巫女们都不在。
罂一人坐在阶前,指间夹着刚刚扯来的半截草梗。
她望着天上的星斗,一闪一闪,盯久一些,可以发现更多不易察觉的星光从月亮后面显露出来。
早在莘国的时候,罂走出庙宫,常常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那是妇妸的女儿。那时,她只知道妇妸是莘伯的妹妹,嫁给了睢侯。而到了睢国,她又忽然发现妇妸在那里有更多的意义,人们听说她是妇妸的女儿,目光里总有异样。
今天册癸对她说的那些话,其实罂早猜测到了七八分,只是没想到妇妸曾经在大邑商如此风光。
“……后辛和后妌深恨妇妸……”册癸的话犹在耳旁,徘徊不断。
罂把草梗凑到嘴里,缓缓地吸了一口。
她想起自己遇袭的事。
如果有人很恨自己的母亲,会不会与此事有所关联?
细想一下,又觉得武断。她对自己的身份一向不张扬,庙宫里的作册们也顶多知道她是睢国的宗女。
“……你与她眉眼相似,一看就知……”保妇的话又从脑海里跳出来。
罂微微蹙眉,望着天空,又将草梗吸了一口。
蝉鸣依旧嘈嘈,正思索间,庭院里的侧门忽然响了一下。
罂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从虚掩的门外走了进来,不禁吓了一小跳。
“何人!”她紧张地低喝。
“罂?”树影在微风中移开,那人的脸庞露在月光下,眉眼和身姿英俊而熟悉,正是跃。
作者有话要说:完成~睡觉……鹅爱你们……mua~mua~mua……!
37 相约(上)
罂望着那身影,双目定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身体新愈,怎坐在此处?”跃走进来,看她坐在阶上,皱皱眉头。
“你怎在此?”罂不答却问。
跃唇边扬起微微地笑意。
“我怕我不来,你又被谁劫了去。”他轻叹口气,缓缓道。
罂抬着头,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高高的身影挡住了月色,流利的轮廓边上泛着柔和的晕光。
夜风和缓而温暖,带着附近花树的馨香,似乎能沁入心间。
“我又不是稚子。”罂窘然,轻声嘟哝道。
耳边传来跃的低笑,他身形移开,在罂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在做甚?”他问。
罂指指天空:“看月光。”
跃看看她的手指,那里仍夹着半截草梗。他想起当初在骊山时,罂的手里也夹着草梗,不禁莞尔:“你为何爱咬草梗?”
“嗯?”罂看看指间,笑了笑,“习惯罢了,可消遣。”
“消遣?”跃眉梢扬起,有些不解。
罂莞尔,从袖子中拿出一截新的来,递给他。
跃将那草梗拿在手中,看了看,正要往嘴里塞,罂却开口道:“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