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杜丹就被大夫趕出去了,後面的住宿或醫療等問題,由年輕夥計接手說與杜丹知曉。
百草堂規模算不得小,除了前頭有坐堂大夫問診處,館內亦有幾間房,供情況較嚴重的病人或傷者住宿。
但這時代「住院」的人並不多。
因交通不便,找的定是附近大夫,就是下不了床的,要不請大夫上門,就是來看診完再被家裡扛回去。
父母在,不遠遊。
是不是所有人都持著這份孝心不可得知,但這時代的人對「回家」一事重視非常不假。
出遠門趕不回來是一回事,但人在附近,豈有不回家睡的道理?
偏偏某人無家可歸。
杜丹也想得簡單,與其再去尋客棧來回奔波,不如在醫館住下。
夥計知道杜丹要在醫館住下頗感意外,但再聽她說是外地來人,一臉了然,客客氣氣地將醫館內該注意的事都說予杜丹聽了,被問了許多問題也不嫌煩,一一為她解答。
掂量身上餘款,一番考量後,杜丹最後要了個小院落住下。
簡單做些打掃,稍晚,譚似也被搬到小院落的房間。
「這病著實古怪,不過小娘子安心,老夫定盡力救醒妳家漢子。」那灰鬍大夫挺有心,特地跟過來找杜丹又說了幾句。只是他語氣未免過於激情,掩不住的興致高昴。
杜丹半是演戲,半是真心地苦笑應對。
大夫有心是好,但這舉動後所代表的意思就教人憂鬱了。
總歸她和那個偽夫婿沒感情,就算他得的是不治之症,也好過這種「沒見過」,不知得摸索多久的病。
要是一拖數把月還沒得解,她是要當個「好老婆」不離不棄,還是乾脆拋夫繼續旅行?
還有……倘若日後大夫說那傢伙得用名貴藥材、日日喝蔘湯才能痊癒,她的小荷包能否支持?
好人不是這麼好當的,總歸是自找,要落跑也得等盡過力,真不行了才能跑。至於現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床邊,杜丹對著那害她進退維谷的「凶手」嘆息。
*
秋陽燦燦,於天空開出一朵巨大銀花。
午時一刻的臨東城外,一名穿著淺灰布衣的男子騎驢緩緩靠近,入了城。
驢蹄踩在石板路上發出規律聲響,不緊不慢,悠悠前行。
隨處找了個賣吃食的小攤,男子下驢,找了個地方綁著,拉過椅子,要了碗麵,大刀金馬坐在攤前,唏哩呼嚕,三兩下就吃了個碗底朝空。
攤老闆不住朝這男子多瞧一眼。
飛快吃著麵的男子一看就知不是本地人,不看長相,光看膚色就知道。
臨東這兒人的膚色偏紅,皮膚白的透紅,皮膚黑的也透紅,這人不黑不白也不紅,此外樣貌倒是端正,眉是眉,眼是眼,鼻嘴耳朵全沒長歪,不過分陽剛也不秀氣,中正剛好的一個人。
不過這般周正臉,卻給人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受。
在旁人眼中,男子明明在吃飯,偏偏那張臉……沒表情,還有些嚴肅。別說不像在吃飯,這人表情說是來找碴的還不差多。也難攤主人會一眼就盯上這客人,要男子下一秒喊出「老闆你這麵裡有蟲子」他都不覺奇怪。
實在是男子表情太詭怪,攤老闆心裡警戒著,越瞧越覺得得將這人盯個仔細。
要是敢訛到他頭上,不打死他丫的……
喀地一聲。
碗放下。
找碴男:「再來一碗。」
攤老闆立即笑開了花:「好咧,馬上好!」
一連吃了三碗麵湯,男子給錢,在老闆熱情歡送下離開麵攤。
街上有些小販,稀疏錯落,他目光緩慢掃視。
接下來好一陣子都得露宿,得找些耐放的玩意兒路上吃。牽著驢子走了段路,賣湯水或生鮮的多,也有些果子,果子能放,但他路上也能採,不需花那錢又佔重量。
他保持原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