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尚未升起,天空像被倒了墨的紫色綢緞。極寒。
隔天杜丹依吩咐,在極度微弱的光線中,摸到落院裡來。
她才接近,就聽見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遠遠看去,黑影竄動,偶爾還會閃現火花。
杜丹目瞪口呆。原來院裡幾位爺已通通起床,他們每日早起練劍,練完劍後,才接著練拳腳。
平時看他們在大太陽底下飛來撲去的練拳已經夠可怕了,這會兒連路都看不太清楚的,耳邊聽著不斷移動的鏗鏗鏘鏘,杜小丹實在很怕會被劍叉中變成串燒。就看見一個小丫頭進了院落後,一邊吼著「小心別打到我」,一邊往少爺的房門衝,後頭帶起一陣某人無良的大笑聲。
「丹丫頭,妳這膽子怎麼當大俠呢!」
她嘴上嘟嚷,大個頭啦……性命比較重要。
她在門邊喚了聲「少爺」,聽見裡頭傳來允進的聲音,這才推開房門。
都伺候在東方穆謹身邊八、九個月了,這還是杜丹頭一次進東方穆謹房內,也是她頭一次看見這少爺披頭散髮,衣著未穿戴整齊的模樣。
只見東方穆謹坐在床邊,身上只套了中衣,鬆開的黑髮披散在肩上,平時端正的五官線條,多了幾分慵懶。那畫面,饒是上輩子看多美男的杜丹,都不得流口水一下。
嘖嘖,這少爺可真養眼!
「少爺請起了。」
「嗯。」他應了聲。
杜丹先是依昨天記住的規矩,去打了盆水過來讓東方穆謹漱洗,之後再協助他著外衣、束髮。
手中髮絲烏亮強韌,杜丹一手抓著,仔細地調整髮束位置,突然從鏡中見到一雙投來的眸光,一時不解地回望過去。
「少爺,可是有錯?」她又看了看手上的髮束。
「沒。」已經清醒的東方穆謹揚唇。「覺得新鮮罷。」
杜丹點頭表示理解。過去都是沐醒等人在房內伺候,突然換了她這小丫頭,一時定是看不習慣的。
「一回生二回熟,多瞧我幾次便不新鮮了。」
東方穆謹但笑。「許是。」
「沐醒哥與您處最久吧?」
「嗯,七歲時他便是我的練劍童子了。」
「少爺您也練劍?!」她訝然。
「有什麼好訝異?」東方穆謹長目一挑。
「您不是讀書人嗎?」
「誰告訴妳讀書人不能練劍?」
「呃……我猜的。」
「胡猜。」他笑斥。不知這丫頭哪來的印象,解釋道:「咱們大翼以武立國,以文治國,講的是文武並蓄。即便文人,也得能上馬開弓。就是武人,不讀兵書,仕途終也有限。」
「可我沒見過您舞劍呢。」
「過往妳來得晚了,自然是見不著。」
「……」她還以為她每日起得夠早了,原來這院裡的爺更猛。「那少爺可能飛?」
東方穆謹被她無厘頭的問法逗笑。
「輕功不是那麼容易,翻牆我行,若要上屋頂,功力就差了。」
杜丹似懂非懂的點頭。看樣子這時代要出人頭地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東方穆謹的腦袋和手腕已經夠強悍了,想不到還得練拳腳,比較起來,不比她上輩子在職場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輕鬆,只不過精通的東西不同罷。
她在聊天的過程中替他束好了頭髮,以髮帶固定住。東方穆謹未滿二十,尚未弱冠,平時只綁髮帶,若要出門,才會以幅巾約髮。
他照了下鏡子,滿意地點頭。
「妳手挺巧。」看來咱們少爺對杜小丹的束髮技巧相當滿意。
再怎麼說咱也是女孩子,梳妝打扮這些總不可能比沐醒那幾位大爺差吧?杜丹心裡覺得好笑,但表面上乖乖地應了。
整裝完畢,杜丹跟在東方穆謹身後跨出房門。這少爺沒誆她,真提起劍,加入了鏗鏘行列。
咱們愛惜生命的杜小丹沒膽欣賞,只好閃遠遠去蹲她的青蛙馬步,外加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