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山消磨半日,吃飯喝酒,談笑評事,享受半日閒,日頭西斜,相爺等人離開醇水,各自返京回府。
皇帝放了相爺三日假,總不能只回去大宅應付娘親一日便算完,想娘親那股怨氣,今兒個相爺仍是回了國公府,與家人共享天倫。
晚間在自個兒舊居正要歇下,沐醒來敲了門。
「爺,魏大人那來了人。」
「何事?」
「那人道湖水濁了,我家大人有請相爺。」
短短一句,東方穆謹便明白了對方為何找他過去。
「備車。」
已經打更,除了幾條花街,京裡一片黑幕,馬車前方掌著燈火,在夜色中顯幾分詭譎地飄浮晃過。
車子一路直達府衙,東方穆謹下了車,早已等在門前的人立即將他迎入。
白日還一塊吃飯喝酒的魏子魚此時一臉凝重,見著東方穆謹,大力嘆了一口。
「晚了一步。」
「確認身分了?」
「皮給蝕去大半,印記仍有半個在,是咱們的人。」
前方一塊布簡單隔著,隱約能見後方木板上放著副殘破的身軀,空氣中迷漫著混著藥草煙燻的怪味。
「可有發現?」
「不過月餘,幾個門都給抄了,對方來路不明……起初以為是巧合,後來查到同一處去……可最近幾個消息回來,應當有兩撥人馬。」
「什麼名堂?」
「一撥走西北過來,另一撥應當是南。」
「南?南人?」東方穆謹皺眉,顯然對此答案頗感意外。「南就是想進犯也該先是鯤、焦,怎麼會來京?」
「我也猜不透。目前兩邊都沒打出名號,瞧來沒打算顯於枱前,也是不碰巧,飛紅門與其中一支起了衝突,門主護法無一活口,棋子也給害了。」
棋子說的就是布幕後的那身體。這些棋子本是朝廷為了掌握江湖消息而撒出去的耳目,碰上恩怨也只能一個角色演到底,沒了沒轍,卻極傷。
「其中一支?」相爺注意到這話裡蹊蹺。
「嘿,便是其中一支。」魏子魚咧嘴,臉上笑容寒磣。「起初咱們只查到南人那支。若非屍首回來我要仵匠全給驗過,還真要給藏在底下那幾隻耗子給矇了!」
東方穆謹靜待後話。
「拿今兒飛紅門幾人說,瞧來竅孔潰爛,又似亂刀斬殺,給幾個仵匠驗了半天,有人說給毒死的,有人說先給斬殺才毒發,總之就是又殺又毒……」談起那些沒個統一的意見,魏子魚不見情緒。「可十來日前京外烏里坡幾具屍首,死狀分明,除去毒死的外,皆是一刀斃命。」
夜裡刀。
東方穆謹腦中立即閃過三個字。夜裡刀是京、磯乃至於翼州幾地說法,指的是見不著的凶器,也就是殺手。
殺手;武林人;軍伍。在大理寺審過幾年案的相爺自是明白這幾種身分,所習手法不同,殺人後留下的痕跡亦有差異。
話至此,魏子魚的話便清晰了。屍首死狀有差異,不是同一支人馬。可相爺還是聽著魏子魚往下。
「南人那支已經來京個把月有,想來人生地不熟,動作大了,又南人擅使那奇蟲異草眾所皆知,讓人盯上。我本想是江湖爭利想嫁禍於南人,卻沒想查到這支是打西北過來,你瞧怎著?今兒棋子來報,見祈景女婿府上給進了個人。是玄岳的奴馬。」
奴馬乃玄岳三皇子身邊一近衛,其親信程度,見人如見虎頭三。
東方穆謹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前方戰事還在打,虎頭三前頭才與玄岳太子起衝突,後腳就讓近衛來大翼?
「找祈景談過話了?」祈景是現今武林一領頭兒。
「棋子消息來的前一刻祈景才從我這兒走。」魏子魚冷笑。「找他說話,那廝一問三不知,就不知是太能裝還是肚裡有想法。」
「奴馬見的是祈景女婿,這中間有什麼安排尚且未知。」東方穆謹道。時間上來說祈景可能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