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是一贯的温柔可亲,因着看起来被陆娆冤枉,她的眉头皱着,捂着右手腕,诚恳而又真切,:“当时我们正在说话,许是春兰没有留心。”
“好,就算是春兰没有留心,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学舞之人体态尤为轻盈,为这支舞,春兰连饭都不肯多吃一口。”
“便是她不小心摔倒,又何至于撞得那样惨烈,不仅站不起来,春兰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春兰.”
“难道你要告诉我当时是春兰疯了,或是日日看着我都没事,只是那一刻她与我两相厌到片刻等都等不得了,恨不得与我同归于尽才豁出全力,拼死撞了过来吗?”
陆娆紧紧的抱着手里的琵琶,她牢牢的看着舒月的眼睛,:“那样的力道,我只想到了春兰的身后是没人,可没想她旁边却有人,你说你伸手是为了救春兰—— ”
“舒月,春兰临了的眼神你瞧见了吗?”
大下午的,在场的众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好了,双梅的舞不错,”李嬷嬷的话打断了场中剑拔弩张的紧张,“细娘,该你了。”
之后的话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因为已经没了一个春兰。
陆娆从来都尽量让自己理智些,何况她也是真的讨厌春兰。
明知道,今日是个多么重要的日子,她也要拖着她下水。
往日里她们又是时刻用冷暴力对待自己,足足两年,说讨厌是轻的,或者说她们两两相对都是厌恶——
场中人都看着陆娆,她抱着琵琶已经静静的坐了有一会儿,陆娆复杂的心情崔蓁蓁只能体会一半,在她的生活里,她被打被罚,她厌恶憎恨的人活的比她有滋有味的多,等什么时候,她也能见着仇人遭灾了,才有可能体会这复杂的心情,当然,她眉开眼笑,落井下石的几率比她心情复杂的几率大的多。
这屋中学琵琶的只有陆娆一人,为这静默,惯例的挑陆娆的刺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她到底会不会呀,这都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学的不好,怕丢人现眼,不敢弹吧。”
“她也就那张脸能看了,平日里又傲气的很,不爱搭理人呢。”
这般窃窃私语之时,却见陆娆动了。
陆娆坐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早早就为今天的演奏准备了很长时间的《月儿高》,同样也是那样的欢快明朗,但她的手搭在弦上时——
一串激昂的音符响彻亭中。
一段又一段尖锐,激斗,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金戈铁马交战,铮铮作响的旋律绵绵不绝。
陆娆的左手压弦,右手猛烈快速的拨动着琴弦,她的脸上不是哀婉凄美的神色,也不是春日宴好的欢快明艳,她的脸半隐在琵琶之后,只隐隐看见她绷着的嘴角。
陆娆的身子没动,手却挥舞的极快,拨出的这一连串的音色越来越激昂,一声更比一声急的催促,猛烈的撞击着场中所有人的心,引得她们的心随着琵琶声越跳越快——砰砰,砰砰。
亭外的春日美景仿佛都不见了,阴雨连绵,雷声震耳,只听得声动天地,屋瓦飞坠,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喊杀声,声声震耳,故号声中‘砰’的一声,千军万马厮杀在了一起。
场中的人捂着心口,那连绵不绝的琴声震动的她们半点神也无法移开,萧萧肃杀,使的她们不由的觉得激动,恐惧,交织密集。
陆娆的额上全是细汗,有的甚至慢慢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但她的手底下却丝毫没停,直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在场众人的心都随着这琴音提的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铮——”最后一个音符重重落下,
在最激昂处戛然而止,
胜负已分!
此时的亭中静若无人。
半晌,才有重重的吐气吸气声响起,那风雨也好似消散了,亭外的景也才活了过来,日光和煦,锦鲤跃水。
这是场及耗心神的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