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情合理。

等二人都看完后,石榴倒没有像往常一样率先开口,她瞥了葡萄一眼。

这?次的葡萄难得?主动开口,“娘娘,珍珠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为?何?”德妃反问。

“奴才这?几个月观察珍珠,她的性格与钟粹宫的卫贵人截然不同。等她生下皇嗣后,佟贵妃许诺她的贵人之位多半会兑现。”对着那块碎布,葡萄无可奈何道:“此举一出,更不能留。”

石榴反驳道:“若是珍珠生下皇嗣,咱们宫里又能多一个阿哥。”

她不敢说公主,怕触碰德妃的伤心事。

葡萄不作声,德妃却嗤笑?出声。看着两个身家性命悉数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贴身宫女,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你们知道后宫的女人在争什么吗?”她问。

石榴和葡萄就算心里有?答案,也?不敢说。说了,就有?肖想上位成为?后妃的嫌疑。

德妃也?不在乎她们回不回答,继续说道:“与其说是争宠,不如说在争夺皇上的目光。”

这?样?的说法,让石榴和葡萄俱是一怔。

长?久以来的压抑让德妃忍不住一吐为?快,“皇上眼里没有?你,这?后宫对你来说,进了和没进就没什么分别。”

宫里嫔妃那么多,能让皇上看在眼里的能有?几个,放在心里的就更少了,德妃自?己都不敢肯定,皇上心里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只有?生了阿哥,才有?底气和指望。”说到此处,德妃眼里隐隐含着泪光,“可怜了我的胤禛,还在佟贵妃膝下养着。”

对着石榴和葡萄,德妃终于流下隐忍了好多天的眼泪,“三个孩子,竟只留住了一个。”

德妃脸上泪水滚落,别有?一番破碎的美感。

石榴听得?心里难受,娘娘今日没有?自?称本宫,还说了这?样?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果然是把她们当成可以互相依赖扶持的心腹看待。

葡萄面上也?十分动容。

德妃擦掉眼泪又道:“别人的孩子是养不熟的,惠妃养着八阿哥,将来能得?什么好处。到底是温顺的狗还是潜伏的狼,再过几年便能看出来。”

石榴适时道:“生母和养母,只差了一个字,情分却天差地别。等咱们四阿哥再大一些,心里肯定会明白该亲近谁。”

想到四阿哥,德妃擦泪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她似乎,很久都没有?梦见过四阿哥了。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心底已经渐渐遗忘了这?个孩子吗?

石榴没察觉德妃的愣神,自?顾自?道:“娘娘您盛宠在身,将来咱们正?殿的阿哥都得?遍地跑。”

石榴见主子的眼泪止住了,葡萄也?没有?插嘴,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宫里宫外皆以夫为?天,娘娘这?样?把子嗣排在万岁爷前面,还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葡萄细思极恐,心底的惊惧快要溢出来。

宫里没有?哪个娘娘会把听了方才那番话的宫女放出宫,她与石榴大约要一辈子待在宫里了……

她强忍着心底的惧意?悄然抬头,果真在德妃眼里看到稍纵即逝的傲气。

那一瞬间?,葡萄想到了幼时家中?的大猫玩弄老鼠时,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那是主子对奴才的蔑视,以及生杀予夺尽在掌握的得?意?……

--

众人听闻珍珠落胎之事,已经是十月底。德妃去乾清宫请罪外长?跪不起,梁九功出来请了一回没请起来,最后是皇上亲自?把哭成泪人的德妃扶起来的。

钟粹宫,惠妃听到这?件事,叹了一句,“她的动作倒快。”

正?陪着惠妃说话的卫贵人倏然噤声了。她低着头,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鞋尖。

惠妃瞧她这?模样?,心中?看不上,面上却笑?道:“宫里姐妹众多,我啊就盼着她们都能像咱们这?般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