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麻烦?”桑丘皱起了眉头:“难道有了我们还不够?”
王文佐笑了笑,没有说话,现在将自己未来的打算完全说出来还为时过早即便是对桑丘也一样。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柳城,城外。
“活着回来!”王宽死死抓住阿至罗的肩膀,低声道。
“你不用担心!”阿至罗的脸色还很惨白,他咧开嘴笑道:“我的命很硬,靺鞨人的箭没那么容易带走!”
王宽咧开嘴,想要笑,但却笑不出声,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的老友坚持要回到军中,理由是守军很需要经验丰富的斥候,而自己就是。他说的其实没错,但问题是现在唐军什么都缺:步兵,骑兵,马,武器,粮食,加入这样状态的军队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别在意,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阿至罗看出来王宽的担心,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来,说句送别的话吧!”
“嗯!”王宽点了点头:“外头机灵点,还有,别嫌累赘,锁帷子下面要套层皮甲!”
回城的道路两旁,是成群的乞丐、游荡的妓女和叫卖渔获橡子的女人们。出卖食物的生意比其余所有人加起来还好。人们拥挤在桶子或货摊周围,为田螺、河蚌和橡子讨价还价。
由于难民越来越多,而原本垦荒区输入的粮食已经断绝,所以所有食物的价格成了战前的十倍,并还在持续上升。
手里还有钱的人每天早晚都到河边的集市,希望带条鱼或一罐河蚌,几捧橡子回家;没钱的人,要么在摊位之间游走,盘算着偷窃,要么就凄惨无望地站在城墙下观看。
王宽用力推开人群,在人群里清出一条路。王宽尽力不去在意那些嘀咕和咒骂,一条腐烂而滑腻的鱼从人群中飞出,落在他脚边,裂成碎片。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它。身后肚腹鼓胀的孩子们已为臭鱼的碎片厮打起来。清晨的空气中锤声激荡,大批木匠群聚城门,为城垛加添木板,干的不错。
但另一方面,城墙下滋生的那堆摇摇欲坠的建筑,又令他相当不安。它们紧贴城墙,活像附在船身上的贝壳,其中有各种各样的窝棚,食堂酒肆,以及便宜娼妓的勾栏。
这些玩意必须清空,半点不留。王宽心中暗想,有了这些,叛军们连搭云梯的工夫都省了。
第700章 范阳
如果可能的话,王宽恨不得眼前的城墙再高两倍,厚上三倍,但他也清楚这实际上无济于事:战争是不能靠修城墙打赢的,如果战场上打不赢,那再高再厚的城墙也没用,高句丽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们花费了几百年时间在辽南和朝鲜的山头上修了几百个险峻的山城,还往里面的仓库里堆满了粮食,但最终还是灭亡了。柳城虽然修的还行,但毕竟是平地的城池,论起易守难攻肯定比不过山城的。
论起打仗来,王宽就有些丧气了。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军中了,但只要长着眼睛,就能知道眼下的战局有多糟糕。凭心而论,薛大将军是个不错的将领,既勇敢又有韬略,惟一的问题就是士兵们已经不再相信他能带着自己打胜仗了,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身为一个老兵,王宽心里清楚士兵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现实的家伙:简单的说,那就是只要你能带着士兵们打胜仗,那你的一切缺点在士兵眼里都不是缺点,如果打了胜仗之后还能宽容一点、慷慨大度一点,那就更妙了,士兵们愿意把这样的将军供奉在神龛上,跟他去天涯海角。而反过来,假如这个将军打了败仗,那士兵们也会迅速的把他从神龛上推倒,任凭其摔得粉碎。
薛仁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凭借过往的英勇和战绩,他也曾经赢得了士兵们的信任和爱戴,但大非川的惨败改变了这一切,士兵们才懒得关心败仗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薛仁贵带着十万大军出征,而回到出发地的人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老了、软弱了、甚至被神灵厌倦,不再幸运了,无论是哪种荒谬的理由,都能在士兵中找到支持者,当然后果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