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眉恨声道:“你还要怎么样?你想去哪里?我已经下旨赐死濯盈了,连同温家也一个都没有放过!”他突然就觉得万分悲凉,他不是寡情之人,濯盈与他的六年陪伴之情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他下了这样的旨意,心中伤痛也是在所难免。可是对于皇后,他亏欠她的,他会尽量弥补,但是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他凝眉看着皇后,睫上还挂着泪珠,红红的一双眼,他感觉心都在颤抖,心里隐隐想着她是他的皇后么,在她跟前也不必要什么脸面,腼着脸想过去抱住她,皇后的话却句句戳他心窝子。
她寒声道:“如果圣上慈悲,愿意放我出宫的话,我自当感激不尽,日后两处分守,各不相干!”
他被她气得厉害,胸口急促起伏,想找个发泄的宣口,发现手里只紧握着那个玉雕,舍不得摔,便回身一把将床上的幔帐扯下来,狠狠的掼到地上去。愤然道:“皇后还想着出宫?果然异想天开的厉害!就是废了后位,你也要一辈子都待在这宫掖里!”他瞪着眼睛,“只要我不许,你就哪都不能去!”
皇后登时就从床上站起来,要下床去,一面对外高声唤人进来掌灯,说她要更衣出宫!
她脾气大得厉害,从小就是如此,如今嫁作人-妇了还不改!萧宥张手就将她抱回来,简直拿她无可奈何。
崔尚宫带着几个宫女从外头匆匆进来,因为不知道内中情由,崔尚宫急得满头是汗,生怕皇后有个闪失。
皇后让她准备大毛衣裳来,她刚应了个是,就听圣上冷着声音道:“都滚下去!”
殿下众人被吓得跪倒一片,忙蹲身退下去了,崔尚宫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皇后,也只得从外头将殿门关好。
皇后脾气倔,极少哭,此时却在他怀里几乎哭得失声,她手上明明没什么力气了,却还要挣扎推搡他。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不想见到他,他又执拗着不肯走,最后还是不得不放手,像是丢了魂,又把崔尚宫叫了回来照顾她,才回福宁殿去了。
之后的几天,他日日都到坤仪宫来,皇后不肯见他,他就立在外头猛拍殿门,皇帝的脸都让他丢净了。有一回还发了火,骂得宫人们个个噤声,头都不敢抬,他隔着门扇高声道:“皇后不见朕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是朕的皇后,就一辈子别想出这宫掖去!”
朝政事务他不能耽搁,上头又没有太后,连个规劝她的人都没有。有时候灰了心就想,不如索性撂开手,省得自己疲累,又令她生厌。可是奇怪的很,以前并不觉得,如今坤仪宫就像是安了一块巨大的磁石,他就是个铁疙瘩,管不住自己的脚,有事没事爱往皇后宫里溜达。
他们之间的状况没有改善,靖海侯府又传来噩耗,靖海侯夫人没了。
萧宥当时正在朝乾殿与几位阁老议事,高良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上阶陛时被绊了一下也顾不得,就匆匆进来,颤声道:“回万岁爷,皇后娘娘急命人预备銮驾,就要出宫去!”
他心头狠狠的一跳,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只交待了句稍后再议,就匆忙赶去坤仪宫。这种情况下他拦不得她,但是他不放心,想随她一起去。
刚过了西章门,就听崔尚宫带着哭腔的声音:“皇后娘娘您哭出来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些,这样子憋在心里,什么人也都要憋坏的!”然后又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哀求:“皇后娘娘,您再这样,是想让奴婢去死啊!您一出生奴婢就伺候您,说句犯上的话,在心里头早就把您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您要是有个好歹,奴婢真活不了了!”
崔尚宫一声声唤她,到极哀痛时便唤她:“大姑娘,你哭出来罢!世子没了,如今夫人又走了,你要是再折腾出个病症来……大姑娘,你好歹想一想侯爷啊!”
萧宥只觉得这天与地都不存在了,只有崔尚宫一声一声的悲泣传入他耳中,如同凌迟。他走过去,见到皇后在幕色中静静立着,面色惨白如纸,但是一点儿眼泪也没有流下。
他想起前几日皇后还在他怀里痛哭失声,心里痛得简直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