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依旧,可心里头却不免有些子浮躁了起来,怕的便是耳根素来便软的高宗真听信了武后的谗言,再加上已先行进了宫的太子李贤从旁一鼓噪,事情怕就将难以收场了的——李显对李贤的性子实在是太了解了,哪会不知晓其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球,这厮心里头除了他自己之外,压根儿就容不得旁人,与其指望他帮着李旭轮缓颊,倒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得现实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李显的耐心也在一点一滴地消失着,心中的阴霾越积越厚,很有种想要闯宫的冲动,奈何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事到如今,李显除了耐着性子接着等之外,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陛下口谕,宣、英王李显、乾元殿觐见!”
就在李显等得心急如焚之际,新任司礼宦官程登高领着两名小宦官从宫门里摇晃着行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踱到了李显的面前,拖腔拖调地宣道。
“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总算是等到了觐见的口谕,李显悬着的心自是稍安了些,这便紧赶着按老例谢了恩。
“殿下,请!”
程登高乃是宫中老人了,只是一向被高和胜、孙全福等人压着,始终不曾爬到高位上,一直当着孙全福的副手,于宫中只算是中层而已,并无甚权势可言,此番因着二者的先后倒台,总算是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内侍的首领大位,意气风发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哪怕是面对着威名赫赫的李显,他也没甚讨好的表示,只是矜持地后退了小半步,摆了下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声“请”。
“有劳程公公了。”
李显自是知晓面前这老货乃是武后的死忠心腹之一,说起来与李显也有着“旧仇”——前世李显第一次登基被废黜,便是面前这厮领着人干的好事,此际见其一派小人得志之神情,李显也懒得跟其多啰嗦,甚至连红包钱都没给,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抬脚便走进了宫门,一路无语地向乾元殿赶了去,方才转出后殿寝宫的屏风,入眼便见高宗病怏怏地半躺在锦垫子上,而武后则端坐于榻旁,太子李贤与越王李贞分别就座于下首的锦墩子上,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嗯哼,到得很齐么,看样子必是已议出了个结论了的,该死,这回怕是棘手了!李显一看房中的架势,心头不免便是一沉,可却没带到脸上来,只是面色肃然地抢上了前去,大礼参拜道:“儿臣叩见父皇、母后,见过太子哥哥,见过八叔。”
“显儿来了,平身罢。”
高宗的气色不佳,显然是旧病又重了几分,这一见李显给自己见礼,也只是虚弱地虚抬了下手,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句道。
“儿臣谢父皇隆恩。”
一见到高宗那张苍白如纸的憔悴脸庞,李显心中不免起了些酸涩之意,却也不敢有所失仪,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垂手站在了一旁。
“显儿来得正好,朕刚打算派人去宣了尔来呢,唉,轮儿若是有尔一半风华,朕也无须烦恼那么许多了,当真气死朕了,唉!”
望着李显那英挺不凡的身姿,高宗眼中先是滚过一阵温和的欣然之色,可转眼间脸色却又阴沉了下来,有些个伤感地摇了摇头,连番叹息地说了一句道。
果然如此!唉,老爷子这耳根着实软得可怕,如此明显的陷害之举,您老居然就这么信了,该死!一听高宗如此说法,李显的心登时便“咯噔”了一下,很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奈何此地乃是御前,实容不得李显有所失仪的,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假作不知地问道:“父皇何出此言?轮弟一向稳健,所行诸般事宜莫不稳妥异常,当不致有甚行差踏错之处罢?”
“七弟有所不知,唉,八弟他,他……,怎么说呢,为兄都不好意思提了,总之,八弟此番之错大矣!”
高宗尚未开口,坐在一旁的李贤倒是先沉不住气了,一派恨铁不成钢状地摇头叹息了起来,宛若李旭轮真犯了甚十恶不赦之大罪一般。
“咳咳。”李贤话音刚落,武后便即假咳了几声,将众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