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草尖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见,走廊下摆了十来盆嫩绿花苗,正对应这春景。
看来这君雁初的背景非富即贵,既然会用如此雅致的纹样,岚烟猜他应该是出生于官宦世家。
一路经过的仆人都低头请安,不敢抬头瞧她一眼。岚烟缩了缩脖子,手揪着君雁初的衣服,尽管他抱着自己又稳又温柔,但已是隔着衣服贴着他,如此靠近依然感受不到他的实力边界。
习武之人离得越近越是能感受到对方实力有多深,除非实力悬殊或是没有习武,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半分底也触不到。她心底的不安犹如水面涟漪,一圈一圈地漾开。
走到嶙峋假山之中,一间漆红建筑现于眼前。沿着建筑前临湖走廊走到门前,君雁初放下手臂,把她搁置在走廊靠湖一侧的栏杆上。
岚烟扶住红梁,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仍然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马车上和她各占一隅,一下车又高调地抱着她,现在把她放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然而君雁初眼中已经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温柔之色,只有无尽的幽深。
他瘦削的手握住她的银链,一用力,那结实的银链竟然从中间断了开来,从岚烟纤细的手腕滑落在地,看得她胆战心惊。
芳菲紧接着就跟了上来,明明君雁初一字未说,她却仿佛将他的想法了然于心,行礼道:“婢子这就带兰姑娘去住处。”说罢,向岚烟示意,让她跟上自己。
岚烟走开两步,又回头看他,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面了。夜凉风起,竹叶沙沙作响,她眯起一双桃花眼。
走到建筑旁边的一条长廊,芳菲推开第一间房间的门,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你的房间。”她点起油灯,柔和火光照亮了小小的空间,“方才那建筑是主子的卧寝,听竹楼。再往前假山上那栋建筑是观青轩,主子白日会在那里看书。”说着,她指了指假山上一栋四角扬起的小楼,在冥冥夜色中若隐若现.
“明日开始,你照顾主子起居。辰时洗漱好,去观青轩沏茶等候主子就可以了。”芳菲虽然年纪大些,但是面色亲切,给人感觉随和近人,和君雁初完全不同。她的话有如细润春风,不像是指令,倒像是请求,对岚烟很是受用。
末了,她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不要离开听竹楼和观青轩的范围,若是有人为难,问心无愧就好。”
观青轩位于假山最高处,站在轩前可以俯瞰大半湖面。冬日的清晨时分,不像京城的水面会结厚厚一层冰,眼下清潭水波不澜,倒映出天空之色,鲤鱼聚成一簇红云在水面下四散开来。
岚烟一边烹着茶水,一边又看了看湖四周。假山间隙可见长廊连起,偶尔有人影经过。最远能看到还有一栋红色建筑,不知是做什么的。
她在测算距离,好精确勾勒出这里的地图。君雁初实力难以估量,肯定远在她之上。如果在他身边应该是找不到机会逃走的,还好这里守卫松散,等到她一个人的时候,逃出去的机会就多了。
武国公性格暴戾,现在任务失败,苏青冥还不知安危,好在自己身份还没暴露,现下应该快点找机会逃走。
待到沏茶上桌,凉到九分之时,君雁初推门而入。岚烟只感到他的目光睨了自己一眼便移开,径直在桌前雕花胡凳上坐下。
桌上摞着厚厚一沓未启封信件,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长指撕开信封,抽出其中信纸便仔细起来,全然当作岚烟不存在。
岚烟悄悄注视他一封接着一封的看信,看了半个时辰就觉得很是乏味。这人皮相虽好,却是个话都不说的石头。
她不由地看向门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路走来,除了芳菲以外,居然一个侍女都看不见,来来往往全是男子。难不成这人…也不会,那他花下重金买自己意义何在?
见她望着门外出神,君雁初轻咳道:“兰言,来替我磨墨。”
岚烟立刻收回目光,上前执起墨条,又听得他说:“你可是出身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