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难得了。富贵之家尚且如此,何况贫民百姓?祖母相信你,无论喜不喜欢,你都不会薄待她们的。”
“世间多如此,便是对的么?”郁欢反问,“若我当真喜欢女子,喜欢的也该是像祖母这样,坚强自立的。我觉得祖母当是世间女子的典范,若女子个个如此,她们便无需委曲求全,蹉跎一生,只为一个安稳。”
“祖母能够一展所长,是因为有你祖父的支持。但世间愿意屈居女子身后的男子,可比自立的女子还要稀罕。”
“那就尝试着改变。”郁欢掷地有声,“修改法度也好,着书立言也罢,一点一点,潜移默化,总会有所好转,总能令女子减少一些无奈悲剧。”
皇后锁眉不展,似是有所触动,郁欢再接再厉,“祖母可曾记得,那户部尚书的嫡次女?”
“就是……兴办女学那位?”
“就是她。近来听闻,她所办的学院颇有起色,却遭大量男子反对,现在已是独木难支。若她败了,祖母看着不可惜吗?”
皇后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这世间男子,当真小气迂腐至极,比你祖父差远了。”
“所以才需要祖母去调理调理他们啊,祖母身居高位,长居京城,对贫民女子的处境,怕是也不甚了解吧?”
“孙儿在边关,曾见过丈夫死后,便被扫地出门,连嫁妆都扣了不给,娘家也不愿庇护的女子;还有家中独有一女的家庭,父亲死后,族人竟将其家产尽数霸占,逼得孤儿寡母无奈投河;更有自小便被父兄卖入烟花之地的,被逼嫁给鳏夫暴徒换取彩礼的,数不胜数……”
“岂有此理!简直丧尽天良!”头回听见这种惨事,皇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
皇帝也皱着眉,满脸不忍,他一向觉得女子是花儿,需要疼惜娇怜,哪里知道还有这般苦命的。
他们也曾去体察民情,可重重守卫,层层安排之下,这样的社会疮疡,是万万不可能呈现在他们面前的。
郁欢滔滔不绝,将一路的所见所闻梳理成言,同两位长辈聊至深夜,聊到他们忘了画轴的事,方才脚步轻快地离开。
人走后,皇后好笑又好气地让人将画像收起来,“就这么些心眼儿,够跟谁玩儿,还当真以为我们忘了不成?”
“嗯?忘了什么?”被孙子一番肺腑之言涤荡了三观,久久无法平复的皇帝茫然抬头,放下茶杯。
皇后:“……”
细雨迷蒙,郁欢未乘轿辇,一路步行回东宫。
只拐过一条走廊,便见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打着灯笼,立于廊后。
“殿下,天黑路滑,属下来接您。”
郁欢伸手掸去男人肩上的水珠,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并不说什么心疼责怪之言,只听着雨声,举步慢行,轻声笑道:
“东锦他们的灯都不够亮,看到你的,我很欢喜。”
东锦看看自己的灯笼,又看看顾寒的,眼睛都瞪花了,也没看出差别来。
难道是我忘了剪灯花?
北丰笑着指指前面的灯笼,小声道:“那灯笼上贴着殿下的小像,咱们的,当然比不了。”
郁欢一番陈情,虽有私心,却也是真的怜惜百姓,皇后也真正将这番话放在了心上。
三月之后,皇帝颁下禅位诏书,同时颁布的,还有数条被修改的法令,例如:
父亲逝世,独女亦可继承家产,可招赘;
丈夫逝世,寡妇可改嫁,改嫁不继承遗产,可守寡,守寡得一半家产,与男方父母均分,亦可另立女户,自谋生路;
女子可上女学,识文断字,织造工巧,皆可习之;
女子可经商;
非天灾人祸之地,父母无权发卖子女,一经查处,以贩卖人口论;
……
等等等等。
皇后亲拟,圣旨明言。
一经颁布,便如石破天惊,朝臣竟有半数反对,比之皇帝禅位还要激烈。
但他们越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