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残卷都抬举了这几页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四分五裂的纸。
齐沭拾起纸片,一字一句地辨认斑驳的字迹。
这不是一本医书,充其量也就算是异闻杂录,上面记载了一个故事,大致意思是昔有医者悬壶济世,行善积德,然而任凭他医术高超,却也救不了自己先天早衰的顽疾。不到四十他已犹如风中残烛。
在他弥留之际,一个男子出现为他煎煮了一副药。他服下后咳喘立止,竟返老还童、犹如壮年。
他想向男子请教医术,却发现男子缺了一指,问其原因,男子闭口不答,只说他救人千百,不当此命,便悄然离去。
撰述之人评论道,世有奇珍异宝万千,然凭一指便可逆人生死,当是万源之源。并劝诫医者向善,仁心仁闻,必有福报。
齐沭手指一颤,本就因年久而变得薄脆的纸像是燃烧后的灰烬一样碎了。
陷入绝望之人会有怎样疯狂的举动很难说清。但是齐沭能大致猜到朱鲲江的心理——他必定将这篇异闻当做了最后的稻草。
行善便可积德,积德就有福报。
若齐遇落在朱鲲江的手上……
若齐遇落在朱鲲江的手上!
公孙琇叼着牙刷懒洋洋地从洗漱间里走出来,被眼前骤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个够呛。
“咳!”他刚发出惊呼,牙膏沫就顺着喉咙吞了进去,引得他一阵恶心。
“帮我个忙。”没等他咳嗽完,眼前的男子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齐齐齐沭?你怎么在这?”
齐沭已经没有时间和他客套了:“我要知道最近哪里出现了‘神医’。”
“齐遇被朱鲲江带走了。”
公孙琇从他简短的语言中感觉到了一种深沉的压力,这让他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齐沭有哪里不一样了。
“被带走了?”
“朱鲲江?”
公孙琇拧眉,他是知道这个人物的,祁门神医,早在七年前就隐世,之后便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有再废话,直接问道:“有搜寻范围吗?”
他不是公孙氏的掌门人,没什么实权,要想号召整个公孙氏去寻找不太可能,只能动用自己原来游学时结交的人脉。
“我能让公孙氏。”齐沭看着公孙琇的眼睛,停顿了一下,“成为捉鬼师界的第一门派。”
公孙琇的表情陡然变了。
作为公孙氏掌门嫡子,他当然清楚这句话的分量,齐沭开出这样的条件便是在告诉他需要倾全派之力去寻找齐遇。
“你是谁?”公孙琇将唇边的牙膏沫抹去,神情前所未有地肃然。
“祁瑾恕。”
这个名字对公孙琇而言并不陌生。他这一辈的捉鬼师,若是有些身份,便都知道祁瑾恕这个名字。
祁门前任掌门祁思咎之子。打娘胎里出来就天生带疾、体弱多病,是个完全不能修行的普通人,然而十岁的时候却自行感知阴阳,不到十二岁便能绘制诛鬼,被认为是超越其父的天纵奇才。
这个名字大概是当时年轻一辈的噩梦,不,或者说是所有天赋平庸者的噩梦。
不论是修行了十年还是二十年的捉鬼师,都败在了一个入门不过两年的孩童身上。
他们感觉到的甚至不是耻辱,而是灰心。
——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天才的。
他父亲曾在闲谈的时候提过,祁瑾恕可能会成为祁门的宗主。即使不是祁门之人,公孙琇也能知道祁门宗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祁瑾恕唤动了戮邪。
公孙琇的嗓子有点干涩,他想问,你真的是祁瑾恕?你不是死了吗?他还想问他要怎样让公孙氏成为第一门派。
但是最终他说出口的是:“我去请示门主。”
他没有用父亲而是用的门主,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他一家,还有整个公孙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