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发生的时间?是周六晚上,九点,西城区最大、最热闹的商场,上下足有六层,餐厅、儿童乐园、超市、电影院……多少无辜家庭欢度周末、难得齐聚,却?因一场熊熊大火家破人亡。
烧伤患者病情尤其容易反复、恶化,各路并发症十分危险,严重感?染引起的心功能不全屡发。一个伤者就牵动着一家几口、乃至几个家庭,心外科正是极度繁忙的时候。
一连两天,方宜都见有熟悉的医生等在门口。
郑淮明大概是不愿太多同事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只同意李栩进?来,敲定一些?疑难患者的治疗方案。纵使?这?样,他也在病号服外面套了件正式的深灰夹克,病床摇得很直。
这?几天尽管吸氧少了,改成了用不影响说?话?和进?食的鼻导管。但只要?有外人在,哪怕闷得唇色发紫,他也从不愿戴。有时挺到?房门关上,手抖得连导管线都拿不住。
方宜劝过几次,对此,郑淮明几乎软硬不吃。她太了解他的脾气,责任心强,又?清高自尊,只好私下找了李栩好几趟。
不过她也心知肚明,整个二院还没有谁能自作主张敲开这?扇病房门,无非是郑淮明自己授意的。
临近年关,大雪纷飞,这?场灾难让整个北川市仍笼在一片悲凉中。
傍晚时分,天色灰暗,病房里只有两个人。窗帘半合着,灯光明亮。郑淮明靠在床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细边眼镜,正在翻阅一份检查报告。
男人虽还在病中,可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缓缓翻过纸张,目光沉稳、专注,散发着一股凌冽的气场。一旁的李栩不禁咽了咽口水,生怕突然被提问。
输液架上还挂着一袋药水,但连接滞留针的导管被封了口,空悬在手边。
末了,郑淮明简单嘱咐几句,忽然问:“十八床如期手术了?为什么没有看到?报告?”
李栩如实答:“前一天晚上,家属反悔了,说?还是要?保守治疗。”
年近七十的老人,去年心梗过一次,如今大面积烧伤多发感?染。手术是唯一的希望,但即使?有保险和赔偿,依旧意味着一大笔无法覆盖的后续费用。
见惯了人性,郑淮明心中并无波澜,点了下头表示知晓。
这?时,一阵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口,寂静中,对话?声十分清晰。
男声劝道:“你回?去吧,你姐姐的情况只能先观察。”
“但是她现在肺也感?染了,一直高烧不退,情况越来越差……陈医生,真的不能手术吗?”细听,是一个少年急切的声音,“我听说?心外的郑主任能做这?个手术,他出差什么时候能回?来?求求你,陈医生,能不能帮我联系到?他?”
陈医生没有正面回?答:“真的没办法,你先回?去吧。”
话?音未落,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安静的单人病房里,一个气质清冷斯文的男人靠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却?难掩冷峻强大的气场。他目光扫过来,让少年褚博下意识噤了声,不敢再开口。
陈医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歉意道:
“……主任,有几张审批表需要?您签一下字。”
郑淮明看向那个少年寸头,身材高瘦,隐隐的肌肉线条十分结实,像是常年从事某种运动的身形,右手臂挂着厚重的石膏。
他温声说?:“先让他进?来吧。”
将审批
????
表一一签好字,陈医生带上门离开,余下角落坐立不安的少年。
从刚刚两位医生的谈话?和态度中,褚博已经猜到?了病床上这?个男人的身份。
环视这?间?病房,气氛冷清,物品干净整洁,唯一格格不入的,是窗台上一束橙黄渐变的郁金香,和床头柜上,搁着一只浅杏色的绸缎发圈。
郑淮明处理好工作,让李栩拿来笔记本电脑,调出了病例:
“过来吧。”
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