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她。有那么一刻,潘西想问他跟赛琳娜说了自己什么,但那时的他们还不是能坦然问出这句话的关系,所以她转身离去。
“等等,”
潘西转过身。男孩打开那个粉红色的纸盒,“你要吃松饼吗?”
赛琳娜做的松饼非常好吃,自那以后潘西经常能够吃到。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天,她还做了一个蛋糕给她。那是潘西吃过最好吃的蛋糕,细腻的奶油与浓郁的酱完美地混合在一起,入口即化。“她怎么知道我喜欢酱?”男孩依然只是耸耸肩,“很容易看出来。”只有足够敏感的女孩才能觉察出他再一次省略了主语。潘西没有戳破这一点,她捧着蛋糕坐在窗台上,十分惬意地晃着双腿,开始向男孩抱怨学院里那帮蠢材。男孩坐在窗台下的椅子上,会心时微微一笑。在关系最好的那段时期,他们共享许多这样的时刻,潘西总觉得布雷斯是懂的,懂她的愤怒,对那些总归会来的东西的愤怒,对自己终于有一天不再是“狮子狗”,而终于沦为安静女人的愤怒。唯一的遗憾是,彼时的她刚刚结束一场无望的单恋,却明白自己的未来仍然是书写好的。她不敢假装自己能够给出任何承诺。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布雷斯送来的水仙花插在显眼的位置。她的信息素是水仙花香,如果独处时不曾泄露,男孩就永远不会知道,因此这份礼物不仅表达爱意,还暗藏微妙的挑衅。潘西开始理解赛琳娜,她同样受不了沉默、自负而敏感的男人,更准确来说,她爱他们。
啊,我心中的爱是那样滔滔不绝。这句话在青春期的尾声成了潘西的梦魇。问问潘西·帕金森的同学是怎样谈论她的:怪脾气的跋扈女、喜怒无常的狮子狗、对什么都不满意的大小姐……他们未曾看见,她也羞于让他们看见那些愤怒下的期待。或许,扮演一个你不是的人也是反抗的一种,是与那些强大而邪恶的东西负隅顽抗方留下的痕迹。在这一点上,潘西·帕金森与德拉科·马尔福是真正的知音。
自德拉科加入食死徒的队伍,而潘西成为备选后,他们就再没跟布雷斯有过联系。每个月悄然而至的水仙花,成了友谊曾存在的唯一证据。“我不会加入。”布雷斯曾这样对他们说,“纵使再问一百次也是这个回答。是否保持友谊的选择权在你们,反正你们所谓的‘阵营’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瞧不起格莱芬多与非纯血,却也不屑与食死徒为伍,这就是布雷斯·扎比尼,就像赛琳娜从未成为谁的夫人,她的儿子也从不是谁的信徒。
“假如没有家族的束缚,我们也会像他。”那天在庄园的玫瑰花径,潘西对德拉科说。她终于还是向她尚不理解的东西投了诚,这一行为会被过去的她视作背叛与愚蠢。水仙花开在她的巫师袍上,在无数个守在贝拉特里克斯身边的黑夜,提醒着她那个真实存在过的、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亲眼见证黑魔王的子女降生。她知道导致这对双胞胎早产的,是斯内普在贝拉咖啡里放的东西,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打心底知道自己并非正义之士,却也不是纯正的食死徒,如果可以,她宁愿只做潘西·帕金森,做谁的女儿、谁的朋友、谁的恋人。早在与德拉科在玫瑰花径交谈之前的某一天,她的绝望已经积攒到能够生出勇气的程度,没日没夜叫嚣着要打破那幅安静女人的画像。华裙、珠宝、高贵的美名,如今她已经看清了它们的虚无,看清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背后通通藏着细小的钉子,它们怎样将贝拉、纳西莎和她的母亲钉进画框里,也会怎样将她钉进去。
然而现在,她终于不再属于任何阵营,她自由了。
黑魔王出现在马尔福宅邸的夜晚,潘西早已换上最简朴的裙装,安静地等在卧室里。黑魔王要转移贝拉和两个孩子,她与纳西莎则会随行,这是德拉科打听到的消息,然而他们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直到丝丝睡意涌入身体,潘西终于听见几声极轻的敲门声。她站起身,拖出床下的行李箱。
禁闭小屋里的生活极其枯燥。因为时被蒙上眼睛,没人说得清她们现在到底在哪里。贝拉的脾气愈发暴躁,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