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愔相信,即便当年那女孩因为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缘故,不得不在毒窝中艰难求存,她心里依然藏着一个角落……或者说,藏着一个人。
她对善恶的感知模糊,缺乏正常的共情能力和同理心,毒枭日复一日的灌输洗脑让她形成了自成一格的三观体系,仿佛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保护着她、也囚困着她。她在自己的城堡中加冕为王,对城堡外的疾苦哀嚎置若罔闻,之所以没发展到最后一步,彻底蜕变为毒枭手中无知无觉的屠刀,只是因为她知道,有人在看着她。
那就像开在城堡上的一扇窗,她透过那人的眼睛往外窥探,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一点一滴逆流而上,经了眼,也走了心。
那扇窗让“苏曼卿”守住了自己的灵魂,也给沈愔在近乎绝望的死境中留了一条活路。
如果可以,沈愔希望把夏怀真严严实实地藏起来,就如当初孝安堂里的那场大火,将那些晦暗不明的身世、鬼影幢幢的来路烧得一干二净。
但是沈愔也知道,有些人并不是这么打算的……比方说,一直藏身幕后,就像操纵牵线木偶一样远程遥控警方侦案进程的毒枭。
在外人看来,他堂堂刑侦支队长,放着那九十九条通天的大道不走,偏要将前程和身家性命悬在刀尖上,实属脑子里有坑。只有沈愔自己明白,三年前那通猝然挂断的电话成了一根若即若离的游丝,一端拴着那场缘由不明的爆炸案,另一端却牵扯着一汪不足为外人道的心头血。
除了走钢丝,他别无选择。
派去交通大队的薛耿和去学校查问的于和辉第二天下午才回来,光看表情就知道,两边都是一无所获。
“我查了KTV门口的监控,四月十三日晚上六点半,葛欣和她同学进了KTV。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那帮小丫头片子出了KTV,一个个哈欠连天的,连身边少了个人也没发现。”
薛耿大爷似的往办公桌后一坐,也不嫌弃茶缸里是昨晚泡的隔夜茶,仰脖一口灌进去,用衣袖抹了把嘴。
丁绍伟拍拍许舒荣的肩,在她耳边小声道:“有点眼力见没?还不给薛副队买俩包子去?”
可怜小许警官连轴转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回到市局,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那屁股比秤砣还沉,自己不动弹、专会使唤人的丁大少爷指派下楼,着急忙慌的买回来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沈愔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所以,葛欣根本没从KTV里出来过?”
“你看这里,”薛耿劈手夺过包子,一口啃掉小半,发现里面居然是豆沙馅,他就跟喝到加了浇头的咸豆花似的,嫌弃地皱了皱眉,“这帮小丫头刚进KTV时,葛欣曾抬头往上张望,我一开始没留意,倒回去看了几遍才意识到,她是在观察周围的监控摄像头!”
沈愔抱臂靠在办公桌上,不动声色地听他说。
薛耿虽然和这位年纪轻轻的刑侦支队长不对付,谈到案情却是绝对的一丝不苟:“我去KTV实地勘察过,那里有个后门,正对着一条小巷。听在那工作的员工说,那里平时很少有人过去,也没什么摄像头。我在KTV里问了一圈,那天凌晨三点多,有人看到葛欣借口去洗手间,往后门的方向溜去。”
沈愔听懂了他的暗示:“你是说,那女孩故意避开同学,自己一个人从后门离开?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两个可能,”薛耿直眉楞目地说,“要么,这个葛欣和人约了见面,而这个人的存在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所以遮遮掩掩,没想到在赴约的路上遭遇意外。”
沈愔面露沉吟:“如果真有这么个人,葛欣大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溜出去,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我也是这么想的,”薛耿不冷不热地打断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葛欣不是‘无故失踪’,从头到尾,这都是葛长春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这个结论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不仅许舒荣一双眼珠子差点砸地板上,于和辉和丁绍伟也怔住了。
沈愔不置可否,更没问他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