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看着他愣了一下,才扭头说:“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看着郑源赤裸地站在一群男人中间,虽然是打人的,却像是被抛弃的。如果更多的人来,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在当下他考虑不了那么多,或许是对村里人的了解,或许是一种第六感,让他直接做出的举动就是把他带走。

逃走也好,总之要离开。

至于其他的,他没想那么多。

“你该回去的。”李华说。

他该回到他原来生存的环境和世界,这里不适合他。

“不要!”郑源沉默地握紧了拳头,还说没生气,都直接赶他走了,他不就是……没办法忍受别人的触碰吗,把人打成那样是他的不对,可是……“你别赶我走。”他委屈的要命,他忍受了那么多,天知道他怎么劝说自己当成了一个傻子,一个又脏又臭的形象,他就只是为了靠近他一点,一丁点,多和他相处一小会儿,不然一个假期过去,谁还记得他?他又要怎么看到李华脸上的笑脸?

傅一青说要了解一个人就要去他的生长环境感受,李华过什么样的日子他就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去体会,去感同身受,去理解,才会最大限度地博得对方的同情与好感,降低身份拉小差距,才不会有那么重的压迫感,追逐底层人民是这样的,是要变得和他一样才能理解他遥不可及的自尊,他想离李华更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无论是趴在地上学小狗,还是在他的家乡装疯卖傻,他知道李华像高不可攀的山峰,永远不会迁就自己,那就让他来站在山脚就好了……他不是那么强势的人,他很好哄,但也很易怒,很冲动,暴躁,可是李华总能顺平他炸起的毛。

就像他说:“我不是在赶你走,是这里不适合你。”

当然不适合我。郑源想,但是他愿意忍受。

他不忘维持自己的人设,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李华看他一眼,说:“还去看戏吗?”

“能不去吗?”郑源挠头,“我想洗头。”

“好。”李华说,车停进院子,爸妈看到他们连忙招呼着吃饭,李华说:“爸,妈,我们不去看戏了。”

“为啥呀?”王淑梅不解地问,“怎么突然又不去了?”

李建民道:“不去就不去吧,小孩儿有哪几个爱看戏的。你要不去的话我和你妈去了,你和你这个小同学看好家。”

“好。”李华说。

说着,李建民不由自主地多往郑源脸上看了两眼,惊奇地咦了一声,“还有点面熟呢怎么。”

但是想不起来了。

“走了。”王淑梅催促他,两个人又交代了一遍,便出门了。

郑源一口气吃了两个火烧,李华有些佩服地看着他,还提醒他少吃点,别晚上睡不着了。他饭量小,很快吃饱,去烧水。

郑源连忙擦嘴跟在他屁股后头,两个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让郑源洗了头,擦了身子,让李华烧了好几壶热水,还贡献出了自己的毛巾。

总不能用父母的。

只是郑源不知道什么毛病,知道是他毛巾的瞬间先闻了闻,小狗似的看着他,仿佛能闻出什么气味似的。

李华一言难尽,“你干什么。”

郑源笑着擦头,说:“没什么。”

头发擦干,郑源又看着李华写了会儿作业,就困了,他看着那张小床,试试摸摸地想躺上去,抱着枕头打滚,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命这么好。等李华也写累了,就见他很生疏地扫着地,试图给自己扫出来一块儿干净地方,心有灵犀似的,李华说:“睡床上。”

郑源一顿,眼睛亮了,有着不安:“你呢?”

“我也睡床上。”李华说,“可能有点挤。”

没办法,农村的地太凉了,就是一头牛,也得卧麦秸上。

郑源喜笑颜开,扔了笤帚就上床,李华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又将笤帚捡起放在原来的位置,才躺在床上关了灯。

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