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终究是轻轻吐出一口气,言道:“离开京都吗...主子还是将这事儿告诉你了。”
“对。”
白羽道:“我是不同意她告知你的,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认同。情爱是一回事儿,主子身在这个位置,该对你们谢家人保持警惕是另一回事儿。”
谢行周挑挑眉峰,眼中尽是笃定与热烈,“我答应她了,等事成之后,我会跟她一起走。”
“你肯跟她走?”白羽惊愕得提高了声线,反应过来又环顾一圈,见无人看过来才追问道,“你肯放下谢家的权势和荣华,随她离开京都?”
眼前人的嘴角噙着笑,眉目张扬,那满身的少年意气夺目耀眼,那是白羽从未在他人身上见过的色彩。
自己是深夜中前行的人,争权夺利、沉醉权谋之人简直见得太多太多,且谢行周的状况不似自家主子。九层台要替皇帝做多少腌臜事,主子离开京都确实可得心中清明与自在;那谢行周有整个谢家作盾,有谢、卢两氏为他扫清前路障碍,听说其舅父萧氏也回了京都任职...留在那里,只要他的手段再狠辣些,便只剩下锦绣前程。
那是多少人在梦中求也求不来的。
“如今,白羽将军可放心与我言谈了?”
白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震惊之后便垂下眼帘,低声道:“你答应了她,或许会加速她的离开,我更要抓紧,功勋加身才能撑得住九层台。”
谢行周目光朝前望了眼,才侧过头来言道,“秦姝提你做神讯司掌司,对你是有大期望的。”
白羽十分肯定地颔首。
“只是你可否想过,她对你的期望,或许不仅仅是一些功绩和官衔呢。”谢行周眼中认真,像是教导自家弟弟般恳切,“为官,不仅仅是要办好上峰的差事,更要传达百姓的意愿,这不是我们打几场仗就能学得来的,不深入到百姓之中,看看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又如何知晓自己前路的方向。”
望着白羽半知半解的目光,他含笑道:“别打了两场仗就忘了,你并不是要做个普通士兵的。你想做的,难道不是九层台的首领吗?九层台要想掌天下动向,如何避得开民生。”
白羽的眼神,终于变得柔和,他觉得今天像是重新认识了谢行周一遍。也或许,这人是平日间的一点一滴里就打算着要赚个好印象,只是今日才收网而已。是了,这般想想,就合理多了。
他如是傲娇着,扭过头不再瞧那副面孔,可一平视前方才发现,这眼前哪里是他谢行周的大帐,这分明是自家主子的军帐。
他猛地回首,低低的怒声:“你带我来这干嘛?我哪里有脸面进去!”
谢行周嗤笑一声,觉得颇为好笑:“以你的性子,估摸着干过的荒唐事儿多了,有什么没脸面的。好生进去认错,才不枉费她的苦心。”
不理会白羽的鬼脸,谢行周无所谓的转过身去便要走,微微后仰的腰背和轻快的步子无一不透露这人的好心情,男人神清气爽地感受着雪中的气息,却听身后一道声音:“论做官,你才是个好材料。”
谢行周的笑意已不加掩藏,干净又纯粹,他朗声应道:“我倒觉得,我是个与她相依相伴的好材料。”
身后的白羽闻言亦发笑,而后耸了耸肩,重振精神进帐请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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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做了一个梦。
她看见那个熟悉的黄衣少女赤着足奔跑在无际夜色里,天边星光闪闪,空气里净是青青草木的香气,周边没有士兵,更没有宫墙...她环顾左右,只瞧见远处冒着烟的篝火,还有几个身着异服之人围着篝火跳舞的身影。
少女的眉眼温柔而清澈,她欢快地向她伸出手:“阿姝,快追上我呀,我们一起去讨一壶马奶酒!”
阿姝痴痴地伸出手来,一步一步地跟上她,应着她。地上的草尖尖的,有些刺、有些痒,可相比这点不适,她更感慨这世上竟有如此广袤天地,连刮在鬓边的风都带着不同往常的力道,清冽而畅快,她忍不住开口叹息:“阿白,这里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