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辞眼轻轻扫过?来,又不着痕迹地移开?,饮了一口仔细回味,看?着薛灵羽的眼睛一亮:“着实不错,我也是第一次喝这种茶,郡主的眼光果然妙。”
他说这话时面色如常,由衷地夸赞薛灵羽选的酒楼别具一格。
柳姳音忍不住腹诽,这茶叶刚来时他明明就尝过?了。
薛灵羽笑?颜如花,甜甜道:“因?为这是灵儿和璟哥哥第一次单独吃饭,当然要用心挑选。”
璟哥哥?
好亲昵又变扭的称呼。
席间,柳姳音来过?房间几?次,裴璟辞没有分出半个眼神?给她,只是温和地看?着薛灵羽,时而倾听她的埋怨,时而含笑?逗她开?心。
柳姳音竟从未发现,裴璟辞还有这样温柔有耐心的一面,这样耐着性子去哄着一个姑娘。原来他也不是对谁都凶巴巴,冷冰冰啊。
她平日?里也就敢在床笫之间敢和裴璟辞“对着干”,敢向他撒娇,她竟然还因?此感到开?心……
自那以后,柳姳音便时时听到京中?他与薛灵羽的传闻,有人说璟王是京中?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虽然他母亲是罪奴,可他丰神?俊朗,貌比潘安,修身慎行,是个绝好的男儿。可惜这样谦谦君子,似乎被娇蛮任性、跋扈飞扬的抚宁郡主看?上了,他也对抚宁郡主有意,真是“眼瞎”了。
柳姳音听着这些,心里酸涩难受,像是被人随意地扔在了醋缸里。她开?始意识到,她与裴璟辞本就天差地别,他到底是个皇子,而她只是一个孤女,如浮萍一般,依靠别人而活,他们能长久吗?
这样的疑问一直持续到楚嫣出现,直到朔风堂的秘密被揭开?,柳姳音才彻底梦醒。
柳姳音本以为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他对她有着真心,他答应过?她的一定会做到,可到头来终究是大?梦一场,后来她才意识到她于裴璟辞,只是一颗好用的棋子,白日?里她替他扫除敌人,清理杂碎,是最精明强干的下属,而夜里更是能替他暖床暖身,成为他疲惫时的一方温柔乡。
若不是楚嫣和裴璟辞那日?对李忠彦说的话,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裴璟辞心里最特别的存在了。
他们之间,无论身份差距,还是目标追求,都有着天差地别。
可惜,他们终究有缘无分,走?不到一起。或许那年雪夜,他们就不该遇见,遇见之后还喜欢上了,傻傻地把一颗心捧上,妄想他此生不负,真是可笑?。
柳姳音忽然想到一句话,“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她的期许是报仇雪恨,然后好好过?日?子,可裴璟辞只一心追逐自己想要的权力,甚至不惜和她的仇人同盟,欺瞒她许久,终究是她真心错付,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她这样想着,鼻头发酸,眼泪从眼眶里不自觉滚落,心一抽一抽的疼痛。
她好想她爹娘,从前在并州时,她家庭和睦,生活虽不是极为富裕,但已经比其他穷苦人家好多了。若是爹娘还在,她就能委屈地趴进他们怀里,向他们哭诉:“有个人欺负我,他不喜欢我,只会利用我。”
年川坐在她对面,第一次见她哭得这样伤心,因?为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
他心情复杂,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伸手阻止她想要倒酒:“英娘,你喝太多了。”
柳姳音眼底赤红,带着醉意晕乎乎地感叹又像是开?导自己:“人这一辈子,若是只爱一个人,那也太惨了吧……”
年川沉默不语,瞧见他老实的模样,柳姳音忽然发觉自己失言了,她撑起身体:“嗨,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大?概是回归自由的舒畅,又或许是和年川聊起从前,一时情绪上头,柳姳音今夜喝了许多酒,脸颊泛起红,脑袋沉沉的,勉强洗完澡倒在床上睡下了。
她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年宜叫她来吃饭,还以为她晕倒了呢。
午饭后,柳姳音还想再眯一会儿,叶昀差人让她赶紧过?去。